第十四章 无奈的结局-《医得我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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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森见郭芷君点头答应,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,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。林森不知道还能为师母做些什么,如果连师母最后的心愿都没办法帮她完成,自己可能会内疚一辈子。所以尽管知道郭芷君的为难,也从来不想强迫她做任何事,可唯有这一次,只能对不起她了。

    离开师母家时,郭芷君心事重重的。兰可欣看在眼里,还特意叮嘱了一句:“芷君,这是师母唯一的心愿,你一定要尽快帮她修复好。”

    郭芷君深深吸了口气,她并不是不愿意,她也很想帮师母,上一回还可以找别人帮忙修兰可欣的手镯,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能找谁了。如此复杂的修复工艺,她只能自己研究。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郭芷君和林森相对无言,各自想着心事。林森不愿逼迫郭芷君做违背她意愿的事,可他又迫切希望郭芷君能理解他的感受。

    郭芷君前几天都是住在林森家的,虽然就在隔壁,但她一分钟都不想分开,就是要黏住林森,可她今晚只想一个人静一静。

    林森尊重她,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在她额头上印下重重的一吻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林森,我需要好好想一想。”郭芷君如是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的。”林森并没有给她太多压力,“你早点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郭芷君点了点头,她现在心里着实乱成了一团麻。

    这个夜晚郭芷君辗转难眠,已是午夜,她还是毫无睡意,最后干脆起身走到阳台上,看着城市的灯火发呆。

    她想了想,又拿出了那个老旧的首饰盒,把祖母绿项链放在手心里,仔细端详。

    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项链,不仅在于价值,更多的是它背后的感人故事。

    郭芷君喜欢老东西喜欢古董,是因为在那些经历过千年岁月的物件上,一定发生过许多动人的故事,如此一代代地传承下来,才会变得更有灵性。这条项链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留下的传家之宝,林森的老师却送给了自己的妻子,当作定情信物,它的贵重就不仅仅是宝石项链本身的价值了。

    郭芷君坐在灯下,看着手心里璀璨的绿宝石,是那样地艳丽夺目,她突然觉得,她也有责任有义务去守护这样的一份爱。

    郭芷君一夜未眠,天快亮时困意袭来,她躺回床上。也许是因为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,她要放松以后,再全力以赴。

    醒来后,林森早就去上班了,郭芷君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,带着项链出发了。她决定了,一定要修好这条项链,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也要帮助林森的师母完成心愿。

    一个小时车程后,郭芷君来到海边的一座小渔村。说是一个村庄,只是散落地住着十几户人家。独立的小院虽然陈旧,但家家户户把房子刷成了鲜艳的颜色,在绿树的掩映下倒也十分有童趣。

    此处偏僻少人,渔民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,郭芷君几年前无意间来到这座小山村,立刻喜欢上了这里。正好一户渔民有空置的小屋出租,她就租了下来,简单粉刷后当成工作室。每当有棘手的修复工作,她都会来到此处。而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,她就再也没有来过。

    半年过去了,小屋还是保持着原样,摆放在窗台上的几盆植物也生长得很好,这要归功于她的房东。房东是一对勤劳的老夫妇,她不在时就会帮忙打扫。

    这里远远能听到风吹海浪的声响,打开窗户便是一片蔚蓝的海岸线。如此环境,正适合修复工作。

    郭芷君收拾了工作台,把工具摆放整齐,随后仔细研究项链的工艺,因为太过复杂,她需要时间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,林森正准备下班,刚脱下医护服,就见兰可欣慌张地跑了进来,满脸泪水。见到林森,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,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
    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一向注重外表的兰可欣绝不会轻易失态,林森的心“咯噔”一下,有种不祥的预感,“你先别慌,慢慢说。”

    兰可欣哭得眼妆都花了,她更咽道:“师母在家大量吐血,人都休克了,刚被送来医院抢救,她的各项器官都出现了衰竭,恐怕……恐怕过不了今晚了……”

    林森的身体猛地一震,他们昨天去看望师母时,她虽有些虚弱,可精神尚可,怎么才过去一天就如此严重了。虽然心中早有准备,师母大限将至,却没想到会这么快。

    “我们快过去看一看。”林森和兰可欣快步走向重症监护室。

    一路上兰可欣都在哭泣,林森也是强忍泪水。

    重症监护室的医生见两人到来,脸色沉重地说:“病人刚醒来,有什么想说的,现在可以说了。”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同为医生,不必多说,大家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
    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是那么干瘦,她戴着氧气罩,随着粗重缓慢的呼吸,有雾气结在上头。尽管如此,老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还是紧紧盯着他们看,满脸欣慰之色。

    兰可欣哭着扑倒在床前,林森沉默而立,心头涌上难以抑制的悲伤,他紧紧握住拳头,眼眶早已泛红。

    师母示意了一下,兰可欣帮她取下了氧气罩。

    “别哭,傻孩子。”师母用力摇了摇头,却只能是很小的幅度,她现在每做一个动作,说一句话都十分吃力。她全身都很痛,她觉得很累,想就这样睡着吧,就再也不会有痛苦了。可她不能,她对这个世界还有深深的眷恋,她想再多看这两位朝气蓬勃的孩子一眼。

    “师母,您别丢下我们。”兰可欣颤抖着声音,紧紧握住师母的手,“我们舍不得您。”

    “别说傻话,人总是要死的。这世上有各种意外,生老病死是最平常的事。”师母吃力地抬起头四下寻找了一番,“芷君呢,她没有来吗?”

    林森忙蹲到病床前,却不知该如何回答。他今天给郭芷君打过好几个电话,想确认一下她能否修复好项链,可她的手机却关了机。他想等下班回去后再问一问,没想到师母被送来了医院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,让她把项链带来。”林森双手颤抖,几次都拿不稳手机。电话那头却传来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,接连打了几遍都是一样的回应。

    师母眼神黯淡,显然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兰可欣趁机抱怨道:“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手机没电,会不会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别瞎猜。”林森不敢往下想,匆忙打断了兰可欣的话,“你照顾好师母,我现在就回家找她……”

    林森正准备离开,师母拉住了林森的衣袖,虚弱而温和地说:“林森,别责备芷君,她是真心希望能帮到我的,可我这个身子太不争气了,没办法给她多一点时间。如果她修不好项链,你也千万别怪她。我只想在临终之前再看一眼项链,再抚摸一下,就心满意足了。毕竟这是你们老师这辈子给我留下的念想……”

    林森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,他低下头,能感觉到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了手臂上。他点了点头,不敢看师母平静而安详的目光,迅速离开了重症病房。现在时间对他来说是相当紧迫的,师母的状况很不好,他必须争分夺秒地找到郭芷君,把项链还给师母,就算没有修复好也没关系。他要让老师的爱陪伴师母走完生命最后的时刻。

    林森心急火燎地往回赶,此时已顾不了其他,只想快点找到郭芷君,一路上接连闯了两个红灯,可回到家一看,郭芷君根本就不在。她去了哪里?

    林森愣了片刻,又驱车赶往李梓潼的古董店,可店已关门,林森没有李梓潼的电话,无法联系到她,颓废地坐在了马路边上。路上车水马龙,车灯汇成一条长河,晚风吹来,带来闷热的暑气,林森却觉得心里凉飕飕的。他如今只剩下了焦急和愤怒,城市那么大,一个人要玩失踪的话,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。郭芷君明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,却带着项链一起不见了。林森简直快被她气死了,可生气又有什么用?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她。
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,林森开车走遍了大大小小的街道,所有郭芷君可能会去的地方,他都找了一遍,可这几乎大海捞针一样的办法,又怎会管用?他几乎绝望了。

    而另一边,郭芷君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,安静的夜里,她坐在工作台前,只有一盏明亮的灯光陪伴着她。她需要把项链的每一节都细心拆开,找出它们的排列规则,再把受损的那一段接起来,一根一根地接回去。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,如果要做得完美无缺,看不出痕迹,需要每一个步骤都保持高度的注意力,一旦出错,将前功尽弃。

    桌上的闹钟滴滴答答走着,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,郭芷君没有留意时间,只是认真专注于眼前的一个个部件,甚至没有停下歇一会儿。

    走投无路的林森此时终于想到了陆奕,他最近和李梓潼相处得好像还不错。林森半夜三更把陆奕从家里挖了出来,陆奕果然和李梓潼熟悉,很快就找到了她。

    李梓潼听完林森的叙述,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,陪着他们找了很久,只是她也不知道,郭芷君还能去哪里。

    “你先回医院吧,我们两个再去找找,找到芷君后立刻让她带着项链去医院。”陆奕看了眼时间,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,“万一……”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可谁都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,只是都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罢了。

    林森脑子里乱糟糟的,没有拿到项链,他不知要如何面对师母,可他又真的很想见师母最后一面。

    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医院,兰可欣迎了上来,急切地道:“郭芷君呢?项链呢?师母已经问过好几次了,她真的快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林森的嗓子眼儿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
    兰可欣这才发现林森两手空空,也没有见到郭芷君:“你该不是没有找到郭芷君吧?难道她见项链值钱,带着跑路了?”

    “她不会这么做的!”虽然林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可他知晓郭芷君绝不是这种人,可也没办法解释她为何会无故消失不见,还在关键时候带走了项链。

    兰可欣万分激动,目光如刀:“事实就摆在眼前,昨天师母让她帮忙修复项链时,她就很不情愿。就算她没有把项链占为己有的想法,也有可能是为了报复我们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,才故意带走项链的。林森,郭芷君真的太过分了,你确定还要继续偏袒她吗?”

    林森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“老师、师母对我们那么好,难道你都忘了吗?可我们现在做了什么,就连师母最后的心愿都没办法帮她达成,项链对她有多重要,你又不是不知道,那是她和老师爱情的见证,现在师母要走了,想要最后看一眼属于她的项链都不可以吗?”兰可欣愤怒地拔高了声量,“是你交了这种不靠谱的女朋友,都是你的错!”

    林森阴沉着脸,兰可欣说得没错,郭芷君纵然千好万好,这件事却已无法挽回。

    “你别再吵了,是想让师母听到吗?”林森低声说道,“我自己去和师母说。”

    兰可欣撇了撇嘴,委屈地想哭,但还是不放心地跟着林森进去了。

    林森走到师母的病床前,见她陷入了昏沉的梦里,眉心紧皱,似乎很痛苦。此时任何药物都已回天乏术了,师母的呼吸系统已濒临崩溃,各个器官也在渐渐衰竭,只是还吊着最后一口气。

    师母似乎感觉到林森回来了,从昏睡中醒来,她脸上露出了笑容:“林森你回来了,我刚才做了一个梦,梦到你们老师了,他还牵着我的手,我想,他要来接我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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